1月18日，豆神教育宣布，預計2022年期末凈資產為負值，根據深交所相關規定，公司或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。同一日，豆神教育還發布了2022年度業績預告，期內凈虧損預計為6.1億元-7.3億元，近三年虧損合計已逾37億元。
作為教育行業的“熱點收割機”，豆神教育一直活躍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。然而，吸睛能力難變成吸金能力。喧囂過后，商譽減值、虧損連續、負債高企、現金告急……危局正“山雨欲來風滿樓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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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市在即
《提示性公告》指出，經財務部門初步測算，預計公司2022年期末凈資產為-5.77億元至-6.87億元（未經審計）。根據深交所規定，上市公司出現“最近一個會計年度經審計的期末凈資產為負值，或追溯重述后最近一個會計年度期末凈資產為負值”的情形，將被深交所實施退市風險警示。因此，如果豆神教育2022年度經審計的期末凈資產依然為負，在披露2022年年報后，公司股票將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，股票簡稱前將冠以“*ST”字樣。
同一日，豆神教育還發布了2022年度業績預告。報告期內，公司預計歸母凈虧損在6.1億元——7.3億元之間，和上年同期虧損5.92億元相比有所擴大。預計營收在9.7億元——1.15億元之間，同比也有所下降。
公告顯示，豆神教育2022年期末的凈資產也為負值，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所有者權益為-5.77億元至-6.87億元，而上年末為9754.49萬元。2022年公司需計提的資產減值準備約為2.3億元-2.8億元，且主要有息負債均處于逾期狀態，2022年公司計提的逾期利息約為7200萬元。
對于業績變動的原因，公告稱，2022年受疫情影響，公司B端業務開展受到一定影響，C端線下業務除北京地區保留少數區域外，其余地區全部關停。豆神教育稱已就此次業績預告和會計師事務所進行預溝通，雙方在財務數據方面并不存在重大分歧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豆神教育剛在2022年末變更會計師事務所。深交所為此還下發關注函，指出其擬聘任的中興財光華及50名從業人員近三年因職業行為多次受到行政處罰、紀律處分等，要求豆神對擬聘機構是否具備專業勝任能力、與原聘任審計機構是否存在重大分歧等問題作出說明。
而近日，深交所再次向豆神教育下發關注函，要求公司對商譽減值、對外投資計提減值、有息負債的具體情況進行說明，并要求豆神說明內部是否存在內幕交易、內幕信息泄露等情形。
業務大幅壓縮、監管連續出手、財務資不抵債……豆神教育已經行至退市邊緣。
豆神不神
回溯豆神教育的發展歷程，公司前身立思辰在上市之初主營辦公系統服務。2013年開始轉型教育，從收購智慧校園服務提供商康邦科技，到并購留學360、百年英才，涵蓋B端和C端，在教育領域布局迅速。
2018年，立思辰分三次收購中文未來100%股權，確定“大語文”這一發展方向，教育業務漸成規模。2020年7月，“北京立思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”宣布更名為“豆神教育科技（北京）股份有限公司”，證券簡稱由“立思辰”更名為“豆神教育”。彼時的立思辰總裁、豆神大語文創始人竇昕持股比例雖然和第一大股東池燕明有所差距，但從重要性上看二者幾乎已經“平起平坐”。
然而，更名并不意味著“一鍵清零，重新啟航”，過去幾年快速并購留下的隱患漸漸出現，巨額的商譽減值引發大額虧損。2018年，立思辰計提商譽減值準備10.41億元，涉及的標的包括康邦科技、教育360、合眾天恒等，這直接讓當年凈利潤同比減少787.9%至虧損13.95億元。
2020年虧損再度重演，豆神教育年度歸母凈虧損高達25.67億元，同比由盈轉虧，需要計提的商譽減值準備達到20.99億元。而在2022年業績預告中，豆神需計提的無形資產、商譽等減值準備約為2.3億元-2.8億元。深交所在關注函中要求公司說明商譽減值測試的關鍵參數等，并追問2021年未對相關資產計提減值準備的原因及合理性，質疑其為規避凈資產為負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。
“歷史包袱”還未擺脫，新興業務的發展也未能給公司輸血。更名“豆神教育”后，大語文在業務層面上升到核心地位，2020年報提到“大語文學習服務板塊正處于快速擴張期”。
然而，比起利潤飛升，大語文業務的高速增長帶來的是大幅上漲的成本和復雜的輿情。在大語文業務迅速發展的2020年第一季度，公司的管理費用已經相當于營收的85%，主要原因就是大語文業務員工人數的增加，帶來人工費用的大幅上漲。同時，豆神大語文和學而思、滬江教育的矛盾，也讓品牌屢屢陷入輿論漩渦中。
而2021年“雙減”政策的落地，更是給大語文業務帶來“致命一擊”。2021年年報顯示，大語文學習服務收入占公司營收比例較高，“雙減”政策對營收及利潤都產生了較大的不利影響。年內中文未來收入同比下降40.64%至3.35億元，出現虧損，公司的學科教育培訓業務的經營正受到持續影響。
商譽減值和連續的虧損之下，豆神教育的資產結構和現金流狀況無法避免地受到影響。截至2021年末，豆神教育的資產負債率高達98.45%，創下近七年新高。流動比率僅有0.55，創下近七年新低。二者都表示公司正面臨著巨大的償債壓力。
或許是為了緩解資金壓力，豆神近幾年進行了不少子公司的“低價大甩賣”。從2019年6折變賣旗下敏特英語全部股權，到6折出售子公司江南信安全部股權，兩次“高買低賣”雖然名為業務轉型，但實際可能是維持運營的無奈之舉。截至2022年9月30日，公司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僅剩3558萬元，而2021年末尚有1.25億元。目前來看，豆神教育的現金流依然處于告急狀態。
商譽減值、虧損連續、負債高企、現金告急……重壓之下，豆神已經不“神”。
吸睛的豆神難吸金
在重壓之下，豆神教育轉型動作頻頻。策略則是多方試水、多點開花。根據規劃，豆神將向B端智慧教育服務、公益課堂，C端藝術類學習服務、直播電商銷售進行探索。
尤其是直播帶貨，新東方直播轉型“珠玉在前”，豆神似乎也把電商直播當成了“救命稻草”。2022年6月東方甄選“雙語直播”走紅網絡，豆神也恰在此時宣布打造“豆神甄選”直播間進駐抖音等平臺。在回復投資者提問時，公司稱：“已有約100位老師在直播平臺分享文學文史知識，傳播中國文化，同時為用戶提供多品類的課程和產品，協助提升用戶及其家庭的文學素養。”
高調的直播宣告讓豆神6個交易日收獲4個漲停板，但也引來了監管的目光。深交所向豆神下發關注函，直問其是否存在蹭熱點、操縱股價的情形。隨后公司兩度發布回復函，前后版本口徑存在多處不同。最終豆神承認部分措辭確實存在以宣傳口吻表述的情形。因為公司回復的前后矛盾，深交所10月還對豆神教育及董事長竇昕等相關人員予以處分。
監管部門之外，大眾對豆神教育入局電商直播也是說法不一。有網友指出，公司在直播平臺分享文學文史知識的百余位老師，從事直播業務相關的資質并不全。天眼查顯示，豆神教育現有的經營范圍中，暫不包括直播業務或電子商務業務。
一片合規的質疑聲中，豆神教育的直播帶貨雖然賺足了眼球，但似乎未能轉化為直播間的收入。豆神旗下除了竇昕有一定流量，其余尚無出圈主播。流量的缺失讓直播間的GMV難以提振，在2022年度業績預告中，盡管公司稱“直播銷售業務在報告期內取得了較好增長”，但實際在財務業績上表現如何還有待具體數據支撐。
除了直播電商，教育業務的狀況似乎也不容樂觀。2021年年報顯示，期內學習服務實現收入3.35億元，同比減少40.64%，升學服務收入同比減少35.65%至1978.78萬元，智慧教育收入同比下降32.43%至4.65億元。公司稱由于2020疫情期間學校實行封閉管理，無法進場施工，教育信息化項目進展緩慢。
但這一解釋未能說服監管部門，深交所依然下發年報問詢函，要求豆神教育補充說明智慧教育業務收入同比下降較大的原因、主要項目的進展情況等，并要求其核實藝術類培訓課程開展是否存在不確定性，并報備主要課程開展的地點。
由此看來，豆神教育的新業務開展難言順利，無論是直播帶貨，還是教育新方向，還都需要時間成長。過去幾年的瘋狂并購讓豆神教育至今仍在消化苦果，行至退市邊緣，比起高風險高收益的收并購打法，或許聚焦現有業務、穩住基本盤才是公司眼下最急迫的。
